背北的,但审配到死都要面朝北方对着袁尚的方向,这不仅是表现自己是忠臣,也是对投降苟活之人的鞭笞。曹操暗暗嗟叹——燕赵之地义士如此之多,袁绍焉能不兴?有此义士而不知珍惜,袁尚焉能不亡?他扬了扬手:“就准你面北而死。”
审配终于如愿以偿了,再不说一句话,直挺挺面北而跪;刀斧手高高举起大刀。曹操实不忍看下去了,干脆转过头去。
令箭不落审配命在,令箭落地一命呜呼,而手举令箭的辛毗却突然颤抖起来——刚才还慷慨激昂的审配面对死亡闭着眼睛如此平静,他一家性命之丧难道就完全怪这个狂人吗?但若不怪他,又该怪谁?是怪自己,是怪致使他全家被擒的袁谭,还是怪攻打邺城的曹操?究竟谁才是这场悲剧的责任者,或许谁都不是,要怪就怪这令人癫狂的世道吧……辛毗不敢再想,两眼一闭把令箭使劲往地上一摔,继而仰天恸哭……
“用刑已毕。”郭嘉凑到曹操耳边低语了一声。
曹操还是没有回头:“好生埋葬吧。”直过了好一阵子,估摸着士兵已经把尸体拖走了,他才慢慢转过头来。审配的满腔热血染红了城门前的大道,这也是曹操拿下邺城的最后一次杀戮。从今以后这个拥有“代汉者,当涂高”的神秘预言,承载着张角、袁绍遗恨的城池又迎来了新主人。
这时于禁、张辽二将纵马自城里奔出,近前施礼:“城内已搜查完毕,请主公进城!”
“好。”曹操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,“诸位与老夫一同进城,先往幕府看看。袁氏家眷保护得还好吧?”
于禁有些尴尬,强笑道:“已经有人进了袁府。”
“什么!”曹操生气了,“老夫已传下军令,不准搅扰袁氏家眷,谁这么无法无天?把他抓起来就地正法!”
于禁与张辽对视了一眼,两个厮杀汉一反常态,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咕哝道:“是、是几位公子……”
该明白时明白该糊涂时糊涂,曹操的子侄违反军令,众谋士扭脸的扭脸、低头的低头、聊天的聊天,都假装没听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