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!”曹操颇不耐烦。
“所谓‘贪吏虽不可为而可为,廉吏虽可为而不可为’。”
“嗯?”曹操一愣,“这是什么昏话?”
“贪吏当时有污名而子孙豪富;廉吏当时有清名而子孙困笃。”丁斐看了看左右,“在下斗胆像当年一样叫您声孟德兄,我自知才智不广功劳不高,但毕竟是跟随您一起举兵之人。想来为官一世左不过上为朝廷,下谋己家,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,但总得为子孙留个富贵吧。孟德兄!唉……”当着众掾属的面也不便说得再深了。
丁斐虽没把话说透,曹操焉能不明白?他默默低下了头——昔日随同举兵的兄弟们是苦了点儿,似丁斐这样的人,并非如他所言无才无功,是我不想他们居功自傲故意压制。远的不提,渭水之战若非他放出牛马冲乱马超兵阵,今日岂有我命在?既不能与权,理当以厚财酬之,看来这也是我虑事不周啊!昔高祖诛韩信,杀彭越,囚萧何,辱张敖,世人都道他薄情。这天下还没姓曹呢,我岂能现在就先学了他?我今日若杀了他,那些随我举兵之人怎么想?孙权未除刘备未灭,以后又有谁肯为我尽命?
想到这些曹操心实在是软了,拿起案头的水咂了一口,揉着额头缓缓道:“念你从军多年,也念你在渭水有救命之恩,老夫……老夫就饶你一遭。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,你必须偿还屯民耕牛,吐出被你侵吞的田产!”
换做别人闻听这结果就要烧高香了,偏偏丁斐是个守财奴,他虽敛财却极少往外花,黄金炼成金锭,白银铸成砣子,铜钱恨不得拴在肋条上。所有不义之财都在家里贮着,曹操一句退赃可省事,到他家一抄,往库里一送就齐了。竹篮打水一场空,白存了这么多钱自己却没享受过,一场辛苦为谁忙呢?丁斐不止心疼,连肝都疼,但没治成死罪已经万幸了,只得叩首:“谢丞相开恩。”
曹操一阵叹息:“你的功劳我心里有数,总不会叫你没个好下场。从今以后军粮的差事再不准你管,老老实实当你的典军校尉,子孙之事我自会替你们考虑,再不准说‘廉吏虽可为而不可为’这样的话了。走吧!”他不耐烦地扬了扬手,唯恐再过片刻自己又要改变主意。
“罪臣铭记在心……”丁斐一语未毕已泪流满面,又悔又恨又舍不得钱。
自己的小舅子没什么罪被痛骂一顿,丁斐贪了这么多钱竟草草了事。丁斐是走了,众掾属却直勾勾看着曹操,喊了半天公正执法就是这么个断法?尤其东曹掾毛玠,把脸一绷,眼袋都快耷拉到地了。曹操也觉脸上发烧,还得给自己找借口:“我之有丁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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