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不如意打击得十分颓丧的面孔在昏暗的走道灯下闪着光:“离婚,我来找你离婚,我要离婚。”
虽然已从顾东文嘴里听过这句,但真从陈东来嘴里说出来的时候,杀伤力远比西美想像得更大,她甚至忘记了是她先提出要跟陈东来离婚的,即便被单位里劝退了,她还是决绝地换了单位以求结束自己的青春自己的过往。“离婚”这个动词一旦换了主语,就像一根大棒重重砸得她眼冒金星。
西美开了门。
“换拖鞋,进来说。”
“谢谢,不用了,我穿了袜子,赤脚就好。”
十几年的夫妻企图努力给对方给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。
陈东来坐下来,掏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,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,很大很宽敞很齐整,家具都是他熟悉的,书橱五斗柜沙发桌椅帘子电风扇,还有墙上的相框,但又是无比陌生的。斯江三岁半儿童节的那张照片有点歪,她穿的蓝格子连衣裙是西美自己做的,他记得第一次裙摆没做好,她还拆了重新做了一遍,斯江留着童花头,笑得像朵花儿,照片是手工画上去的彩色,有种雾蒙蒙的柔光镜效果。
顾西美冷眼看着陈东来站起来,伸手把斯江的照片扶扶正,他的食指轻轻擦过照片上斯江的脸颊。
“呵,”西美冷笑了一声,“要离也是我要离,陈东来你凭什么?装作一幅慈父面孔,有意思伐?”
陈东来的背僵了僵,在照片里斯江的目光和笑容下,陡然又平添了几分勇气。
“是过不下去了,”陈东来转过身,看着同样熟悉又陌生的妻子,“我跟你过不下去,斯江也跟你过不下去,你还不明白吗?就算你不要离,我也要跟你离。斯江斯南斯好都跟着我,求求你了,别再折腾她们了。”
西美放在腿上的手瑟瑟地抖了起来,出离了愤怒,她嘴唇翕了翕,一时竟然组织不出最有力的话语。
没等她开口,陈东来一鼓作气地说完了下去:“她们三个是你生的没错,但她们不是这么一个相框一幅帘子一张奖状。你改斯江的志愿,不管你选的这个志愿到底好不好,你跟我商量过没有?说过一声没有?你跟她商量过没有?说过一声没有?你没有,对,你肯定要说你都是对的,你选的肯定是好的,既然是好的你为什么连说都不肯说一声?西美,你真的从来没把我们当成人,你只按照你自己想的去拿捏我们,你永远是对的,哪怕是你错了你也没错。我在克拉玛依,你说油田太苦没前途,逼我调到乌鲁木齐来坐办公室,后来你又嫌坐办公室升得慢工资少,让我再回克拉玛依搞技术。局里分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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