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管撅着嘴拼命吸。
她哭泣着吟哦:“不要啊,不要……哥哥,救命……”
鲁智深刚迈出一步,几十个杨志就像蹿过来的蝙蝠一样,铛的一下围过来。他推了,骂了,踢了,还尝试打了,但都没有用。那他能怎么办呢?杀掉杨志吗?
他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:几十年来,他只经历过和兄弟一起为女人打抱不平,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挺身挥拳,可有朝一日,若是打抱不平的结果是必须抹杀掉好兄弟的存在,又该怎么办?这个困境甚至是不应该说出去的,只能偷偷在心底挣扎,因为一旦被发现好汉居然在义气面前犹豫了,其严重程度甚至赛过留下案底,永远也无法翻身。
忽然,那句温柔的、孱弱的、悲戚的话语,又像苦果一般从他的记忆里掉出来:“请你保护好她。”
由于焦躁、长时间的站立和睡眠不足,以及低沉悲戚的话语和病态惨白的月光的刺激,他感到胸膛渐渐闷热起来,似乎有一群发热的火苗正在里面拥挤,互相灼烧、鼓动、搏击。一种甜蜜而痛苦的紊乱和罪恶感,信然而荒诞,悲伤而兴奋,正在胸腔里回荡着。终于,他举起了武器。
他把林黛玉救下来了,却没能及时保护好她,并且,也永远失去了一个兄弟。
地上,只剩下几张人脸,他们用尽最后的气力齐声说道:“请你保护好她。”说罢,再也无力奋起,闭上了眼睛。他们安然地睡在一起,挤作一团取暖,有两个甚至脸颊相贴,仿佛是一对流落他乡时睡在露天的互相安慰的双胞胎游子。大地尽是窟窿眼,像筛子,任凭星光钻来。
他尝试着去触摸这几张脸,可他们已经永远停止了呼吸。那一瞬间,分明是在做梦的,情感却如此真实,那种紊乱感和罪恶感就像蛔虫一样,即便四周的环境已经安静下来,即便危险已经过去,即便体质十分健康,也会继续寄生在体内。
他希望能用做梦这个借口来缓解。还要做梦。做了好多梦。梦见了死去的兄弟和心爱的女人。可是心已经被杀戮所染红了,一直在滴血。
正在他迷茫时,黛玉轻轻抱住了他。真好,分明是俺出手犹豫了,才害得她受那些委屈,她却不责怪,鲁智深想。她微微一笑,一双含露目清凉澄澈,温柔似水,摄人心魄,令他整个人都融化了。
“下次一定会保护好你的。”他说道。<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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