儒又是个只看事不看人的主,但觉有疑义,必是封驳打回。丁起为得政令通行,不知在这位认理不认人的都给事中面前费了多少口水。
这般来回,自然损了效率。宰相大人在枫阁时也不免生出几句抱怨。
他曾提议用名花流的人替下朱敦儒。同奉一个主君,自然更好说话。
名可秀却不允。
“以郑彀之才代朱希真不是不可以,但我等不是神人,为政虽是出自公心,又焉知每政出来必是良策?”
“我们需要一个反对者,这人要品行高洁、不附朋党,他的意见未必每次都正确,但这些异议可以警醒我等行事,避免发生一叶障目的错误。”
也如一道紧箍咒,让宰相不能滥行权力。
丁起在为名可秀胸襟广阔钦服的同时,也暗中生出凛然,自此再不提更换都给事中之议。
幸而朱敦儒确如名可秀所言,是个清高的君子,却也不迂腐。
他曾求学于苏学。苏学在政治上属于调和派,既直言抨击王安石新法之弊,却也肯定国家兴盛必行变革。在学术上强调务实,苏学的开创者苏东坡就是制举状元,其弟苏辙也是制举出身,并长于会计,曾亲自主持改革神宗朝的税赋会计帐目——和儒学其他学派相比,苏学更长于经济民生。
丁起知道,朱敦儒出身苏门,不会反对制举,但对其中一些条款必有疑虑。是以,被封驳后,他并不气怒。
官袍轻飘、颇有山野贤士之风的都给事中—朱敦儒迈着方步,不疾不徐走进都堂。
众属官一见,均起身见礼,心道:丁相公又约朱都事“喝茶”了!